重归于光

　　通信运营商深藏功与名。提及我流荣耀排位赛。

　　题目七个字概括剧情。没什么激情，很平淡的故事。

　　

　　

　　一切源于周泽楷突然收到的一千块钱话费。

　　周泽楷最近想换个新号码。另一家营业厅最近在大力推广新套餐，内容优惠到约等于运营商跪地求办卡。周泽楷看了十分心动，他早就想把自己这个信号差套餐贵的卡取消掉，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大晴天里，周泽楷顶着炎炎烈日进了营业厅，打算和这家公司来个一刀两断恩断义绝。

　　大概是这家运营商问题真的太多，即使是外出者较少的工作日，业务办理处也人山人海。周泽楷取了个号，背靠空调坐在等候区玩起手机来。

　　眼看本来冰凉刺骨的金属长椅都被他的体温捂热，再叫两个号就到周泽楷的时候，他手机的扫雷界面上突然跳出来一条消息提示。点开一看是个交费提醒，周先生目前的账户预存款毫无征兆从0.11元跃升至1000.11元。

　　这是什么操作？周泽楷目瞪口呆。

　　还没等他向周围的工作人员求助，手机嗡一声又收到一条短信，发信号码归属地是外省外市，眼生得很。

　　“不好意思，我这充话费充错号码了，请问能把钱充回我这个号码吗？”

　　当然不能！

　　周泽楷是珍惜每一分血汗钱的劳动人民，为了在注销号码之前把预存的话费用完，他早早就开始谋划消耗话费的手段。期间使用的手段包括但不仅限于开通彩铃、话费点歌和用手机给电脑开热点打游戏。好不容易把话费用得只剩一层血皮，陌生人这操作失误等于逼着他往废卡里充了一千块钱，简直要了他的命。

　　正在他左右为难之际，对方一个电话打了过来。眼看着陌生号码在屏幕上坚持不懈地跳动，周泽楷纠结片刻，还是按了绿色的接通键。

　　他把听筒贴在耳边，还没来得及说话，电话那边的人率先开口：“喂，你好？”

　　握草。

　　周泽楷瞬间屏住了呼吸。

　　报号机念到了他手中拿着的号码，机械音在大厅里重复了一遍又一遍，周泽楷却恍若未闻，只把手机更紧地贴在了自己耳边。

　　“你好？”那边的人得到回答，带着疑惑又重复了一遍。

　　没有听错。

　　周泽楷几乎是立刻挂掉电话。大厅里的一切都和刚才别无二致，只有他再不复前一刻的心境。深吸一口气，周泽楷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因为过度紧张，一直掐着呼吸。

　　想太多了。

　　再怎么情深似海海枯石烂过，对方也断不可能从呼吸声中认出他来。只不过是尚有余情，故而连接到错打过来的电话都如临万马千军。

　　周泽楷一颗心还没落地，第二通电话又打过来。他被催命似的铃声梗得差点一口气背过去，如果不是心疼新手机，早把它扔出十万八千里。

　　周泽楷瞪了半天那串陌生的号码，最后还是按捺不住揣着猫咪般乱扑腾的小心脏，视死如归接起来，电话一通就先发制人：“喂？”

　　这回换叶修说不出话来了。饶是他在淡定过人足智多谋，也绝想不到有朝一日会一通电话恰巧打去前男友那里。

　　但叶修比周泽楷更不怂一点。不愧是说分手就分手的男人，愣了没多久就回过神来，稍显亲热地叫了一句：“小周？”

　　周泽楷不大开心了。但他素来不是会表现这些的人，叶修当年提分手的时候他难过得死去活来，也没见他哭天喊地。他“嗯”了一声，情绪不高不低，自觉显得自己高深莫测。

　　但叶修还没把自己编纂的《周泽楷男友须知》当成废旧垃圾从脑海中清理出去。他从一个字里听出了周泽楷情绪低沉，踌躇片刻却觉得无从安慰，毕竟罪魁祸首显然是自己。

　　“我换了新号码，”叶修没话找话，“打算多存钱点省得麻烦。”

　　“哦……”周泽楷说。

　　停了一下，他又小声接上一句：“买手机了？我不知道……”

　　周泽楷忽然闭嘴了。

　　前男友买手机关他什么事情？到底是还放不下过去，想到叶修就心有戚戚焉，随便讲句话都显得余情未了藕断丝连，非要在对方的人生里找自己的影子。

　　叶修可没他想得这么多，听他说一半忽然哑声，生怕话题又断陷入僵局，赶紧接过话头：“算了，话费你就当抽奖中的吧，改天请我吃顿饭就行。”

　　他语速稍快，大概是觉得局促，听在周泽楷这里就是准备落荒而逃的号角。周泽楷心里一紧，脑子跟着一懵，脱口而出：“不改天，就今天吧。”

　　叶修哪见过周泽楷这么直接的时候，一下子被他打个措手不及，讲话都差点结巴起来：“那……那行吧，你定地方？”

　　周泽楷脑子转过来后背后冷汗都要下来了，一句悔不当初哪里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。但叶修的回答道让他隐约摸到一些门道：“来s市了？”

　　叶修含糊地应了一声，又催周泽楷选个地方。

　　周泽楷说用微信把位置发给你，叶修立刻答应了，怕被手机主板烫到一样飞快挂了电话，和刚才的周泽楷一样怂，怂出夫妻相来。

　　

　　

　　叶修和周泽楷的分手过程既莫名其妙又在情理之中。

　　那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，两个电竞宅男坐在窗明几净的书房里，一人霸占一台电脑双排上分，双轮装甲车所向披靡。

　　周泽楷叫“是周泽楷呀”，叶修叫“并不是叶修”，两个人的小号名字起的毫无技术水平，真实身份都是司马昭之心，排到的路人队友皆知。

　　又开新的一局，匹配界面出来的时候周泽楷目瞪口呆，对面有个人的ID好长，仔细一看叫“老子要打爆周泽楷的狗头”。

　　周泽楷本人顿感头痛，在公共频道打字交流。

　　是周泽楷呀：黑人问号

　　并不是叶修：你不是黑人

　　老子要打爆周泽楷的狗头：？

　　并不是叶修：你倒是确实在黑人

　　并不是叶修：举报了

　　于是周泽楷眼睁睁看着对方的ID变成了“违规昵称abcd”。

　　荣耀的举报系统果然靠谱，人工客服工作效率高破天际。

　　周泽楷很感动。毕竟他和叶修生活在和平年代，平时没什么为对方路见不平一声吼的机会，如今在游戏里帮他随手点个举报，倒也算是一手漂亮的英雄救美。叶修的形象顿时变得格外光辉，周泽楷被他撩到，心中甜度堪比三吨蜂蜜。

　　他偏头去看叶修。

　　他的男朋友位置更靠窗一点，从周泽楷这里看过去，外面日头高照阳光更盛，独叶修一人坐拥万丈光明。他察觉了周泽楷的视线，却没看过来，只轻轻吸了口气，鼻翼抽动了下，睫毛随之一颤一颤，整个人的轮廓都融进温柔的蓝天里。

　　这是周泽楷关于叶修的、最后的彩色记忆。

　　叶修的鼠标灵敏度调得不高，操作的时候鼠标甩在桌子上，隔着一层鼠标垫敲得咚咚响。叶修就在这咚咚的响声中，双眼紧盯屏幕，波澜不惊地说：“我们打完这局就分手吧。”

　　于是接下来的记忆光芒尽失，全都灰暗了下去。

　　

　　

　　周泽楷定的地点就在他俩以前的房子楼下的饮料店。他触景思情对着落地窗外的街道回忆过去伤春悲秋，完全没注意对面什么时候坐了个叶修。等他回了神想喝口饮料的时候，被桌子那边的男人吓得差点喷出一口西瓜汁。

　　叶修一手托腮，隔着桌子笑意盈盈地看他。

　　周泽楷被他看得不太自在。叶修不说话，他也想不到说什么好。他退役有段时间了，叶修离开赛场则较他更久。聊比赛总觉得太过突兀，聊游戏又更无从下手。指望叶修开启话题的美好愿望破灭了，两人一时沉默，只有中央空调的冷风在他俩之间肆意流通。

　　他们俩之间的关系挺尴尬。当年叶修确实是丧失了热情，自觉爱不动了，于是遵从本心和周泽楷分手。周泽楷当然不愿意，但谈恋爱和坐跷跷板异曲同工，两个人都要努力才能开开心心。既然叶修没了这份心思，那他空占个男友名号也没有意义。于是周泽楷只能同意，反正他本来面对的也就是个单选题。

　　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周泽楷才躲叶修躲得厉害。叶修心里坦坦荡荡无所畏惧，他可是对人家还有着非分之想啊，指尖相触都要心潮起伏，怎么正大光明和人家做朋友？

　　若非今天这一出闹剧，三年没见过的他们估计是要老死不相往来。

　　虽然时间是他一时冲动定下，见面的计划可是叶修率先提出。他不像是有事要说，更不会是突然脑抽想会一会曾经的朋友。周泽楷摸不清对方葫芦里放的什么药，干脆秉持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，除了咬吸管以外绝不做张嘴的那个。

　　服务生都过来帮叶修续了两轮白开水，他端起杯子被烫了一下，这才终于像是欣赏够了风光，准备聊点正事了。

　　“你还爱我吗？”

　　周泽楷被他这个过分直接的问题问懵了。叶修的性格从某种程度上说挺直的，心里怎么想嘴上怎么说，为人处世基本上就是“良药苦口”这个词的代言人。刘皓当年做他副队长，最烦的就是听他在赛后复盘的时候直言谁谁谁这局打得太菜。

　　还好不是刘皓和叶修谈恋爱。作为叶修当时的正牌男友，周泽楷本来就不善交流，叶修这种开门见山式的说话风格大大提高了他们两之间的沟通效率，让周泽楷很是喜欢。

　　直到今天，他终于稍微理解了某些人为什么嫌弃叶修爱打直球的性格。

　　叶修看周泽楷一时无言，也不重新展开话题，就端着杯水老神在在地盯着周泽楷，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，摆明了非要等个答案出来。

　　周泽楷一向行得正坐得端，这种问题上也不想故意去骗叶修。问题是三年过去了，再谈起自己对上一段感情的留念，只会显得尴尬且蠢。何况再惊心动魄的爱情，毫无回应地空置了三年也难免褪成一地灰扑扑的碎片，捡起来不仅割手而且难看。

　　周泽楷现在恨不得赶紧下个谷歌语音助手替自己说话。他想来想去不愿意做出肯定回答，只好装傻充愣：“我好像不明白。”

　　叶修噗一声笑了出来：“你是Siri吗！”

　　周泽楷有点脸红。没想到几年不见叶修不仅笑点变低，而且已经熟练掌握了苹果手机的各项功能，果然时间是把杀猪刀，再杀杀说不定他在大街上认出叶修都有困难。

　　叶修看周泽楷绕着弯子不答他话，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，顿时放下了悬着的半颗心。他当年和周泽楷提分手，那是真的没了感觉，没想到分了手又想得慌，当时还想着只是一时没习惯，没想到等了三年还是能在下班回家时冒出周泽楷在厨房做饭的错觉。

　　于是他辗转反侧了三年，终于来求复合了。

　　叶修酝酿了一下感情，深吸一口气，开口道：“是我对不起你……”

　　话还没说完，窗外雷声大作，一副有人在此撒谎要被天打五雷轰的阵仗。周泽楷被吓了一跳，叶修刚摸上了他放在桌子上的双手，还没来得及握紧，就被他这么飞快地抽回去了。

　　挽回前任真是天也不助。叶修郁闷自己出师不利，周泽楷倒是没想这么多，他没带伞，正望着遍布天空的铁灰色厚云发愁。

　　叶修灵机一动：“要不去我那里？出门就到，我借伞给你。”

　　

　　

　　周泽楷没想到叶修不仅身在s市，甚至在这里找了个落脚之地。他记得叶修工作在b市，怎么想也没有把钱烧在s市房地产行业上的必要性。叶修解释说是因为s市这边线下赛事多些，隔三差五就要跑一趟来，干脆租了套房子省省酒店钱。周泽楷当然不信他这套逻辑不通的说辞，先不说差旅费都是公司报销，就说这越走越熟悉的路，就让周泽楷心生怀疑。

　　直到他到了门前，才在心里暗叹，真是果不其然。

　　叶修租下的房子，正是他们当初同居其中的那套。

　　周泽楷不傻。如果说之前还是摸不着头脑，现在他已经十足肯定叶修这趟是为破镜重圆而来。他对叶修向来心软，容易被他三言两语牵着头走。此时此刻看到昔日旧居周泽楷心里已经是波澜起伏，就怕叶修过会儿又是一番推涛作浪，轻易把周泽楷哄成有求必应的昏君。

　　周泽楷转头就要走，没想到天公出手比叶修更快，楼道外水声风声不绝于耳，云朵不堪重负，酝酿了好一会儿的暴雨终于从其中倾泻而下，笼罩天地。

　　周泽楷除了叶修这里无处可去了。

　　他望着无尽雨幕叹了口气，一回首叶修已经开了门，正站在玄关望着他，眼神脉脉，眸光含情。

　　被美色迷惑的周泽楷于是欣然进门，心里带着点与上法场别无二致的赴死快意。

　　

　　

　　被叶修让进了门里，周泽楷最先看到的就是白色的鞋架。这是他和叶修一起在网上选的，金属的框架外上了一层白漆，质量果然好，至今没掉色，对得起当初给卖家的五星好评。

　　周泽楷换了拖鞋，这当然不是三年前那双了，只是个叶修仿着之前的款式买的替代品。他的目光在房间里逡巡一圈，顿时明白叶修为什么不直接把他带来这里。房间里的所有摆设都和三年前别无二致，要是周泽楷已经对他无意，看到这样的场景难免心里膈应。

　　倒也称得起一句体贴。

　　可惜周泽楷没赶上好时候。若是和三年后成熟多了的叶修谈恋爱，分手绝无可能，至多长谈一夜就能解决所有问题。不过周泽楷也不觉得多后悔，趁年少轻狂痛痛快快爱一场也没什么不好，最好的年纪就该和最爱的人在一起。

　　叶修去书房关窗户，周泽楷落座沙发伸着脖子偷看，一眼瞧见并排两台电脑，隔着这么远看不太清配置，恍惚之间好像和当年分手时也没什么差别。

　　到头来他们都变了，只有这些死物几经时光洗礼，也和最初的模样别无二致，大概没长心脏终归是有点好处的。

　　周泽楷于是又叹气。

　　叶修在房中绕了一圈，把狂风骤雨都隔绝在屋外，终于在周泽楷旁边坐下。他为见周泽楷大概在出门前刚洗了头，洗发水的牌子没换过，清新的柠檬香味在空气中氤氲开来，把每一粒尘埃都染上了旧时光的味道。

　　周泽楷对叶修要说的话心知肚明。他需要冷静思考的空间，奈何叶修狡猾，把他们之间的每一寸距离都浸透了自己的味道。

　　周泽楷无处可逃。

　　窗外风雨大作，室内寂静无声。

　　苍白的沉默中叶修伸出他漂亮的手，指尖有用力握过掌心留下的红印。这双手轻轻搭在周泽楷的手上，然后收紧，把他的手紧紧包住。

　　周泽楷指尖一颤，几乎有种被捕食者咬住喉咙的轻微窒息感。

　　叶修说：“外面雨真大，我也爱你，别走了好吗。”

　　

　　

　　周泽楷看了叶修一眼。

　　这个男人微微皱着眉头，嘴角没有了似笑非笑的弧度，神情沉重，屏气敛容。他背后就是书房半开的房门，暴雨冲刷着书房的玻璃窗户，当年叶修就是在那扇窗前了断过去。

　　周泽楷忽而甩开了他的手。叶修脸上的局促和错愕一闪而逝，还没等他开口，周泽楷已经飞快起身，落荒而逃。

　　叶修本来是没反应过来的，奈何周泽楷逃跑之际还不忘换鞋，于是他皱着眉头把脚往鞋子里塞的时候背上忽然一重，叶修从背后把他紧紧搂在了怀里。

　　三年了。

　　时间拉开的距离在要被和胸膛接触时被挤压殆尽，这个温暖的怀抱和他暌违三年时光，然而仍旧宽厚温暖，一如既往。

　　周泽楷几乎要留下来了。

　　然而他最终挣开了叶修，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曾经的家。

　　暴雨急坠，瞬间浇了周泽楷一头一脸。他浑身湿透，暴雨天能见度极低，但他闭上眼都记得从这里离开的路。

　　这场景和他们分手那天相差无几，周泽楷两手空空独自出趟永远不会回来的远门，外物在此时此刻失去意义，艳阳暴雨皆为虚妄，曾经建立起的安全感一夕之间坍塌殆尽，连叶修本人都无法填补周泽楷空荡荡的心。

　　远观就好，不可动情。

　　

　　

　　还好大雨来得突然去得也快。淋了个透心凉的周泽楷摸回自己的公寓，把湿透的衣服鞋子一甩，直接进了浴室。热水带着暖意从头顶淌下来，洗去灰尘和烦忧。

　　洗完澡的周泽楷把自己裹进浴袍里，蹲在湿透的衣服面前开始扒来扒去找东西。没想到打开钱包翻了两圈，装在里面的两张账号卡怎么找都少了一张。

　　周泽楷今天经历了大变故，发现珍藏多年的卡丢了也只是有点灰蒙蒙的失落，疲惫的心情实在是无力在折腾出更大的起伏。他把仅剩的那张卡用纸巾擦干净，随手插进读卡器里，托着腮在电脑前等待登录界面出现。

　　“荣耀”两个大字过后，英俊的神枪手头顶“是周泽楷呀”五个大字出现在屏幕正中。周泽楷点开好友面板，唯一的好友叫“并不是叶修”，头像是灰的，上一次登录是在三年前，所有发过去的消息下面都有一行红色提示：对方不在线，消息未接收。

　　周泽楷走出他们家大门的时候，除了这两张账号卡什么也没带走。这几年里，每当他有什么话想对叶修说，就用自己的小号给叶修的小号发消息。反正另一张账号卡也在自己手里，发出的讯号无人接收，就成了最安全的秘密。

　　这样就够了，与其再一次鼓起勇气尝试相爱，不如单方面看着他，直到有一天身心疲惫，从此开始新生，再也不见。

　　反正叶修也没有再追过来，大约也是畏惧又一次分别，不如不要再开始。

　　他为什么不追来呢？

　　周泽楷望着屏幕的红色提示出神，右手带着鼠标无意识地上下滚动。

　　叮。

　　忽然有一声提示音响起，在安静的房间里突兀如同冰面破碎的响动。

　　周泽楷一怔。

　　然后是接二连三的提示，叮叮叮叮，一声接一声，和周泽楷骤然加快的心跳重合了频率。

　　所有的提示一瞬间从上到下全部变成已接收，一个绿色的小对勾跟在提示后面，有点像叶修微笑时弯起的唇线。

　　并不是叶修：我在你楼下网吧。

　　呆住的周泽楷还没反应过来这条消息意味着什么，就听见叶修在楼下大声喊他，音量足以称之为扰民。

　　“周泽楷——”

　　有人说，故事开始于我们呼唤彼此的名字。

　　周泽楷飞快地拉开窗户，积满了窗沿的雨水沾了他满手，又从他的指尖坠落，坠进叶修亮如星子的眼睛里。

　　叶修好像有很多话想说，又好像没什么能说。他纠结了一番后索性实话实说：“我是故意充错话费的——”

　　周泽楷破涕为笑。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满脸眼泪。

　　好吧。高塔公主周泽楷站在六楼的窗户边上想了想，决定再给叶修王子一次机会。

　　他说：“那我不走啦。”

　　

　　

　　END.